第80章 大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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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大聰明
樂寧這一覺睡得好累。
而且總感覺特別冷卻又醒不過來，清早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甚至感覺有點頭重腳輕。
付蕭反而睡了一覺恢覆了精神，扭頭看到樂寧雪白雪白的小臉不由擔心，“崽，你怎麽了？”
樂寧坐起來揉後頸，苦著臉，“身上好酸疼，腦袋重重的。”
“別是要感冒了吧！”
一聽這話付蕭坐不住了，下了床踩著拖鞋去翻行李箱，“你先起來去洗洗，我找點吃的給你墊墊肚子，然後喝點感冒沖劑預防一下。”
樂寧沒精打采的哦了一聲，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衛生間走去。
付蕭正在翻箱倒櫃呢，就聽到浴室傳來一聲“臥槽”。
付蕭心裏一緊迅速沖過去，只一眼就和樂寧一樣傻眼了。
只見衛生間裏一地的汙水，水中仿佛還帶著淤泥以及形似爛水草一樣的黏糊糊的東西，洗手池，馬桶，墻壁，甚至頭頂的天花板上，到處都是這種汙水和淤泥的痕跡，整個房間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
樂寧和付蕭都傻眼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樂寧呆滯的扭頭和付蕭大眼瞪小眼。
付蕭拉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拉回床邊，“別靠近，我給前臺打個電話。”
房間裏是有安裝座機電話的，付蕭打了一個去前臺，很快聽到了昨天那個接待他們的男人的聲音。
他簡短說明了一下衛生間的情況，對方表示馬上來看看。
掛掉電話，樂寧和付蕭對視了一眼。
“這種情況，合理嗎？”
現在無論遇到任何變故，樂寧都會控制不住的往詭異的方向去猜測。
“也許是下水管道堵塞汙水反上來了？”
付蕭的語氣也不是那麽肯定。
畢竟裏面臟得無處下腳，他們都沒進去看一看馬桶以及管道的狀況。
“但就是說……汙水再反上來，也不至於弄得墻上天花板上都是吧？”樂寧皺著眉，“而且下水管道裏這麽多淤泥？那些綠色的草又是什麽玩意？”
付蕭也無法回答這些問題。
事實上那些綠色的，很像是海裏的海草，那些淤泥也並不是單純淤泥，還參雜著沙。
像是……海水裏來的。
付蕭沒有回答，兩人一時沈默下來。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旅館老板就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去看看是什麽情況。”他朝樂寧兩人連連抱歉，手裏提著一個挺大的工具箱，急急忙忙的就進了衛生間。
樂寧和付蕭原本想跟過去看看，但回想起剛剛他們靠近時聞到的那股臭味，實在是不願意再靠近。
樂寧都快吐出來了，就連坐在這裏都依稀能聞到那股味道。
老板在裏面搗鼓了一陣，又出來了。
“實在抱歉，下水管道和墻裏的管道應該是年頭太久出了點問題，壞了，所以才會滲出水來，這是我們的問題，給兩位免掉昨天的房費然後換一間房作為補償以表歉意，希望兩位不要見怪。”
老板表情誠懇態度又這麽好，樂寧和付蕭也不好說什麽了。
他們被換到了上一層另外一個房間，樂寧心有餘悸，“老板，該不會這間房間水管也出問題吧？”
老板賠笑，“那不能那不能，我保證這間一定沒問題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樂寧沒說什麽了。
“對了，順便給兩位說一下，你們要的向導我已經給你們聯系好了，你們看什麽時候需要叫他過來我就聯系他，他住得近，騎著車很快就能來。”
原本付蕭想著樂寧不舒服，不如再在旅館休息一下，吃完午飯再出去也行，但是樂寧一聽這話當即就說，“現在就可以叫他過來啊，我們今天不趕海，想先在附近逛逛。”
老板年年點頭，“那我這就下去給他打電話，順便叫幾個工人過來幫我弄一下管道，這活我自己來可能不太行。”
和兩人道別他提著自己工具箱又急匆匆下去了。
樂寧看向付蕭，“你怎麽看？”
付蕭推了推眼鏡，“再看看。”
兩人沒有多說什麽，在新的房間簡單洗漱完，餵樂寧吃了點小面包，他強烈表示不用喝藥，付蕭拗不過也就罷了，兩人跟著就下了樓。
老板說的很快真的是很快，就在他們前腳剛到旅館一樓大堂，後腳就聽見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兩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老頭背心和大褲衩，一身皮膚挺黑，踩著雙拖鞋的男生跑了進來。
三人一打照面，男生先咧開嘴笑了起來。
他雖皮膚黑但長相周正，又很年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一眼看上去是很陽光外向的感覺，總之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兩位老板你們好啊，我是七叔給你們找的向導，我叫於洋。”
樂寧沒有說話，付蕭先說道，“你看起來年紀不大吧，成年了沒？”
於洋連連保證，“成年了成年了，我只是看起來顯小，保證不是讓你們雇傭童工，咱不做那犯法的事。”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們過來玩也是想多了解一下這邊的民俗風情，怕你年紀太小知道的不多。”
付蕭也沒想到跟老板說找個年輕人會找來個這麽年輕的，看起來像是剛滿十六歲似的。
原本他提出年輕人是想著年輕人比較容易熟悉起來，而且好套話一點，但這麽年輕，能知道多少事啊？
於洋一下子急了，生怕自己被退掉，連連拍著胸脯保證，“那你們找對人了，我從小就在村裏長大的，而且從小也特別喜歡到處鉆，我敢保證在這村裏沒有第二個人比我更熟悉這裏了，我啥都知道，真的，你們不會虧的，信我！”
樂寧一下子樂了，“啥都知道？尊嘟假嘟？稀奇古怪的東西也知道很多嗎？”
於洋看向樂寧，眼鏡亮晶晶的，“尊嘟尊嘟！哥，我絕對讓你物超所值。”
就因為這聲哥，樂寧戳了戳付蕭後腰，充滿了暗示。
付蕭：……
於是向導就定好了。
幾人剛說完話，就看到旅館老板擦著汗從外面進來了。
“誒？小魚到了啊？還挺快的。”
於洋笑呵呵打招呼，“七叔！”
老板點頭看向樂寧兩人，“對這向導滿意嗎？他水性是我們村最好的，而且對各個地方都非常熟悉，別看年紀小，做事還是挺牢靠的。”
付蕭點頭，“行。”
老板笑了，“那好，那你們年輕人就自己去玩吧，我今天得好好把旅館的管道和墻壁修繕一下。”
本來就決定要出去逛逛的，於是三人並肩從旅館出來。
於洋是個標準E人，絲毫不怕生不尷尬且很能活躍——換一個角度來說，這樣的人如果城府不深那確實是很好套話。
“七叔怎麽一大早想著修水管墻壁啊？”
回答他的是樂寧，“我們昨天住的房間管道漏水了，弄得滿墻滿地都是。”
“阿這……實慘！”於洋露出同情眼神。
“還好，只是衛生間那一塊。”
樂寧邊說著邊轉頭看了一眼，他們昨天住的房間那個衛生間的窗戶從旅館正門處看不到，所以也就不知道現在旅館老板正出現在那個衛生間裏，探頭朝著衛生間窗戶往下看了一眼，陰沈的咒罵了好幾句。
玻璃上墻壁上到處都是粘液掌印，還有爬行過之後留下了帶著臟汙淤泥的水痕，這種東西極難清理，要想不被發現只能重新刷一遍墻並且換一扇窗子。
“明明不到日子！它們為什麽會爬出來？！！”
雖然極力壓低聲音了，但是依舊掩蓋不掉他語氣中又憎惡又排斥又害怕的情緒。
*
樂寧和付蕭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被於洋帶著，並且聽從他的建議騎上了他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兩輛自行車，一行三人騎著車從村裏穿梭。
樂寧挺喜歡的，比走路輕松多了。
就是太陽是真的曬，在這待幾天不會就變成於洋這種膚色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樂寧總覺得男人太白就不好看，不夠man。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付蕭一言難盡的看著他身上嫩黃色的T恤蔚藍色的短褲彩虹色的襪子和在日光下會漸變的七彩鞋子，冷漠臉。
喜歡多巴胺的跟我說什麽man？搞笑嗎？
不過他沒說出口，因為知道樂寧會回敬他一大堆歪理邪說。
倒是於洋聽了放在了心上且很重視的樣子，“寧哥想美黑嗎？那簡直毫無壓力，在島上多曬幾天絕對能喜提我同款色號的！你可不知道，我們這兒日頭可厲害，曬黑那不都隨隨便便！”
這小子很會察言觀色，一口一個寧哥嘴甜得不得了。
樂寧在一聲聲寧哥中逐漸迷失自我，自信膨脹，“那也能曬出和你同款肌肉嗎？”
是的，長相看起來有點顯小的於洋，個頭絲毫不輸付蕭不說，還有一身羨煞樂寧的肌肉。
於洋嗆了一下，猶豫半秒露出一點為難表情，“咳……那應該沒那麽速成，我這都是幹活幹出來的。”
他瞟了一眼樂寧露在外面細細白白的胳膊腿，心裏也感嘆：怎麽會有男生長得這麽白凈這麽細皮嫩肉的？
但是放在樂寧身上又挺好看的，難以想象他這樣的曬成古銅色練出一身腱子肉是什麽模樣。
就他那小身板和那張可愛的臉——阿這阿這，太違和了還是別吧。
樂寧倒是沒有從於洋臉上領會到他的心理活動，他註意力轉移得特別快，好奇問道，“你要幹很多活嗎？你剛才看起來也對這次打工很在意的樣子，你是很窮嗎？”
付蕭：……你多冒昧啊！
果然還是那個可可愛愛沒有腦袋，時常噎死人不自知的少爺性格——也可以稱之為低情商。
好在於洋看起來不是那種敏感計較的人。
“對啊我挺窮的，其實我很小就開始到處打工賺錢了，哦你們別舉報啊我說的打工賺錢就是幫村裏這家那家幹點活什麽的，只要給錢我什麽工作都幹。”
樂寧，“這小村裏能有什麽好工作啊？為什麽不去外面大一點的城市找工作啊？你還在念書嗎？”
這次於洋的神情有點失落了，“沒念了，我不能離開村子，我得照顧奶奶。”
“啊？為什麽啊？你奶奶沒有別人照顧嗎？你爸……”
“樂崽，閉嘴！”
付蕭打斷了樂寧的話。
樂寧後知後覺自己又說得罪人的話了，他為什麽從小到大除了付蕭就沒有別的玩得特別好的朋友呢？嗯，就是因為他這沒有眼力價的樣子和這張破嘴。
他有點尷尬，正想著要不要道個歉，卻見於洋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這沒什麽的，不念書不全是因為家裏窮，主要是我們村也沒有高中大學，但是我又離不開這個村子嘛，幹脆就不念了。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出海遇難了沒能回來，所以奶奶只有我來照顧了，她年紀很大了腿腳不好眼睛也不好，離不了人。”
這聽起來也太慘了。
樂寧這回真心實意剛到抱歉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沒事，都多少年了，他們樣子我都快記不清了，畢竟出事的時候我還小嘛，說傷心也早就傷心過了。
村裏人都對我很關照的，我過得還行啦～”
好樂觀，真堅強。
樂寧想，要換做是他，可能做不到。
“誒？但是……你不是叫旅館老板七叔嗎？那……你叔不是你奶奶兒子嗎？怎麽……”
“啊，不是這樣，村裏不少人確實沾親帶故的，但是我家和七叔倒真不是親戚，他名字裏帶七，所以我才喊七叔的哈哈哈。”
付蕭幾次想插話，但這一路騎行樂寧和於洋聊得那叫一個歡快，他竟然找不到半點不突兀的把話題牽引到有關神像上面去的機會。
付蕭看著聽於洋講述童年趣事聽得直傻樂的樂寧，恨鐵不成鋼。
漁村不大，繞一圈也用不了太多時間，於洋甚至帶他們騎到稍遠的環島路上，還跟他們介紹了其他村子所在地。
他們三個逛到下午，還是樂寧覺得饑腸轆轆了才發覺他們早飯沒吃午飯沒吃，就這麽玩到現在。
“好餓，不行了！”樂寧抱著咕嚕嚕叫的肚子，曬了一天，臉蛋也好脖子也好手臂和腿也好，全都被曬得熱乎乎紅撲撲的，趴在自行車把手上仰著臉望著於洋，“小魚，我們可以去你家吃飯嗎？”
正準備提建議帶他們去村裏為數不多的小店中味道比較好的小店的於洋聽得一楞。
樂寧笑嘻嘻的，臉頰上的梨渦因為出汗，又被太陽照射著，顯得有點晶瑩，像是釀著蜜，“我比較想體驗真實的漁村生活，感受煙火氣，不然我們也不會來這裏了，你帶我們去你家吃飯好不好？飯錢翻倍。”
於洋驀然意識到，他這是在找一個聽起來很合理的理由，想要給自己多創造點收入。
他真善良啊。
而樂寧想的是：打入群眾內部，才能知道更多村裏的內幕，別的不說，去於洋家裏看看，就知道這個村的人是不是真的家家都在供奉海神，以及，甚至可以找機會看看他們的海神像是什麽樣子的。
話說回來，抱著自己腦袋的神像，看起來就邪裏邪氣的。
這裏人的祖輩，真的會把被他們殺死的人當神來供，而且偏偏塑的還是模樣這麽詭異邪門的神像？
總感覺有點病。
到底是怎麽的，一探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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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寧這一覺睡得好累。
而且總感覺特別冷卻又醒不過來，清早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甚至感覺有點頭重腳輕。
付蕭反而睡了一覺恢覆了精神，扭頭看到樂寧雪白雪白的小臉不由擔心，“崽，你怎麽了？”
樂寧坐起來揉後頸，苦著臉，“身上好酸疼，腦袋重重的。”
“別是要感冒了吧！”
一聽這話付蕭坐不住了，下了床踩著拖鞋去翻行李箱，“你先起來去洗洗，我找點吃的給你墊墊肚子，然後喝點感冒沖劑預防一下。”
樂寧沒精打采的哦了一聲，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衛生間走去。
付蕭正在翻箱倒櫃呢，就聽到浴室傳來一聲“臥槽”。
付蕭心裏一緊迅速沖過去，只一眼就和樂寧一樣傻眼了。
只見衛生間裏一地的汙水，水中仿佛還帶著淤泥以及形似爛水草一樣的黏糊糊的東西，洗手池，馬桶，墻壁，甚至頭頂的天花板上，到處都是這種汙水和淤泥的痕跡，整個房間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臭味。
樂寧和付蕭都傻眼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樂寧呆滯的扭頭和付蕭大眼瞪小眼。
付蕭拉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拉回床邊，“別靠近，我給前臺打個電話。”
房間裏是有安裝座機電話的，付蕭打了一個去前臺，很快聽到了昨天那個接待他們的男人的聲音。
他簡短說明了一下衛生間的情況，對方表示馬上來看看。
掛掉電話，樂寧和付蕭對視了一眼。
“這種情況，合理嗎？”
現在無論遇到任何變故，樂寧都會控制不住的往詭異的方向去猜測。
“也許是下水管道堵塞汙水反上來了？”
付蕭的語氣也不是那麽肯定。
畢竟裏面臟得無處下腳，他們都沒進去看一看馬桶以及管道的狀況。
“但就是說……汙水再反上來，也不至於弄得墻上天花板上都是吧？”樂寧皺著眉，“而且下水管道裏這麽多淤泥？那些綠色的草又是什麽玩意？”
付蕭也無法回答這些問題。
事實上那些綠色的，很像是海裏的海草，那些淤泥也並不是單純淤泥，還參雜著沙。
像是……海水裏來的。
付蕭沒有回答，兩人一時沈默下來。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旅館老板就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先去看看是什麽情況。”他朝樂寧兩人連連抱歉，手裏提著一個挺大的工具箱，急急忙忙的就進了衛生間。
樂寧和付蕭原本想跟過去看看，但回想起剛剛他們靠近時聞到的那股臭味，實在是不願意再靠近。
樂寧都快吐出來了，就連坐在這裏都依稀能聞到那股味道。
老板在裏面搗鼓了一陣，又出來了。
“實在抱歉，下水管道和墻裏的管道應該是年頭太久出了點問題，壞了，所以才會滲出水來，這是我們的問題，給兩位免掉昨天的房費然後換一間房作為補償以表歉意，希望兩位不要見怪。”
老板表情誠懇態度又這麽好，樂寧和付蕭也不好說什麽了。
他們被換到了上一層另外一個房間，樂寧心有餘悸，“老板，該不會這間房間水管也出問題吧？”
老板賠笑，“那不能那不能，我保證這間一定沒問題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樂寧沒說什麽了。
“對了，順便給兩位說一下，你們要的向導我已經給你們聯系好了，你們看什麽時候需要叫他過來我就聯系他，他住得近，騎著車很快就能來。”
原本付蕭想著樂寧不舒服，不如再在旅館休息一下，吃完午飯再出去也行，但是樂寧一聽這話當即就說，“現在就可以叫他過來啊，我們今天不趕海，想先在附近逛逛。”
老板年年點頭，“那我這就下去給他打電話，順便叫幾個工人過來幫我弄一下管道，這活我自己來可能不太行。”
和兩人道別他提著自己工具箱又急匆匆下去了。
樂寧看向付蕭，“你怎麽看？”
付蕭推了推眼鏡，“再看看。”
兩人沒有多說什麽，在新的房間簡單洗漱完，餵樂寧吃了點小面包，他強烈表示不用喝藥，付蕭拗不過也就罷了，兩人跟著就下了樓。
老板說的很快真的是很快，就在他們前腳剛到旅館一樓大堂，後腳就聽見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
兩人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老頭背心和大褲衩，一身皮膚挺黑，踩著雙拖鞋的男生跑了進來。
三人一打照面，男生先咧開嘴笑了起來。
他雖皮膚黑但長相周正，又很年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一眼看上去是很陽光外向的感覺，總之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兩位老板你們好啊，我是七叔給你們找的向導，我叫於洋。”
樂寧沒有說話，付蕭先說道，“你看起來年紀不大吧，成年了沒？”
於洋連連保證，“成年了成年了，我只是看起來顯小，保證不是讓你們雇傭童工，咱不做那犯法的事。”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們過來玩也是想多了解一下這邊的民俗風情，怕你年紀太小知道的不多。”
付蕭也沒想到跟老板說找個年輕人會找來個這麽年輕的，看起來像是剛滿十六歲似的。
原本他提出年輕人是想著年輕人比較容易熟悉起來，而且好套話一點，但這麽年輕，能知道多少事啊？
於洋一下子急了，生怕自己被退掉，連連拍著胸脯保證，“那你們找對人了，我從小就在村裏長大的，而且從小也特別喜歡到處鉆，我敢保證在這村裏沒有第二個人比我更熟悉這裏了，我啥都知道，真的，你們不會虧的，信我！”
樂寧一下子樂了，“啥都知道？尊嘟假嘟？稀奇古怪的東西也知道很多嗎？”
於洋看向樂寧，眼鏡亮晶晶的，“尊嘟尊嘟！哥，我絕對讓你物超所值。”
就因為這聲哥，樂寧戳了戳付蕭後腰，充滿了暗示。
付蕭：……
於是向導就定好了。
幾人剛說完話，就看到旅館老板擦著汗從外面進來了。
“誒？小魚到了啊？還挺快的。”
於洋笑呵呵打招呼，“七叔！”
老板點頭看向樂寧兩人，“對這向導滿意嗎？他水性是我們村最好的，而且對各個地方都非常熟悉，別看年紀小，做事還是挺牢靠的。”
付蕭點頭，“行。”
老板笑了，“那好，那你們年輕人就自己去玩吧，我今天得好好把旅館的管道和墻壁修繕一下。”
本來就決定要出去逛逛的，於是三人並肩從旅館出來。
於洋是個標準E人，絲毫不怕生不尷尬且很能活躍——換一個角度來說，這樣的人如果城府不深那確實是很好套話。
“七叔怎麽一大早想著修水管墻壁啊？”
回答他的是樂寧，“我們昨天住的房間管道漏水了，弄得滿墻滿地都是。”
“阿這……實慘！”於洋露出同情眼神。
“還好，只是衛生間那一塊。”
樂寧邊說著邊轉頭看了一眼，他們昨天住的房間那個衛生間的窗戶從旅館正門處看不到，所以也就不知道現在旅館老板正出現在那個衛生間裏，探頭朝著衛生間窗戶往下看了一眼，陰沈的咒罵了好幾句。
玻璃上墻壁上到處都是粘液掌印，還有爬行過之後留下了帶著臟汙淤泥的水痕，這種東西極難清理，要想不被發現只能重新刷一遍墻並且換一扇窗子。
“明明不到日子！它們為什麽會爬出來？！！”
雖然極力壓低聲音了，但是依舊掩蓋不掉他語氣中又憎惡又排斥又害怕的情緒。
*
樂寧和付蕭對此一無所知。
他們被於洋帶著，並且聽從他的建議騎上了他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兩輛自行車，一行三人騎著車從村裏穿梭。
樂寧挺喜歡的，比走路輕松多了。
就是太陽是真的曬，在這待幾天不會就變成於洋這種膚色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樂寧總覺得男人太白就不好看，不夠man。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付蕭一言難盡的看著他身上嫩黃色的T恤蔚藍色的短褲彩虹色的襪子和在日光下會漸變的七彩鞋子，冷漠臉。
喜歡多巴胺的跟我說什麽man？搞笑嗎？
不過他沒說出口，因為知道樂寧會回敬他一大堆歪理邪說。
倒是於洋聽了放在了心上且很重視的樣子，“寧哥想美黑嗎？那簡直毫無壓力，在島上多曬幾天絕對能喜提我同款色號的！你可不知道，我們這兒日頭可厲害，曬黑那不都隨隨便便！”
這小子很會察言觀色，一口一個寧哥嘴甜得不得了。
樂寧在一聲聲寧哥中逐漸迷失自我，自信膨脹，“那也能曬出和你同款肌肉嗎？”
是的，長相看起來有點顯小的於洋，個頭絲毫不輸付蕭不說，還有一身羨煞樂寧的肌肉。
於洋嗆了一下，猶豫半秒露出一點為難表情，“咳……那應該沒那麽速成，我這都是幹活幹出來的。”
他瞟了一眼樂寧露在外面細細白白的胳膊腿，心裏也感嘆：怎麽會有男生長得這麽白凈這麽細皮嫩肉的？
但是放在樂寧身上又挺好看的，難以想象他這樣的曬成古銅色練出一身腱子肉是什麽模樣。
就他那小身板和那張可愛的臉——阿這阿這，太違和了還是別吧。
樂寧倒是沒有從於洋臉上領會到他的心理活動，他註意力轉移得特別快，好奇問道，“你要幹很多活嗎？你剛才看起來也對這次打工很在意的樣子，你是很窮嗎？”
付蕭：……你多冒昧啊！
果然還是那個可可愛愛沒有腦袋，時常噎死人不自知的少爺性格——也可以稱之為低情商。
好在於洋看起來不是那種敏感計較的人。
“對啊我挺窮的，其實我很小就開始到處打工賺錢了，哦你們別舉報啊我說的打工賺錢就是幫村裏這家那家幹點活什麽的，只要給錢我什麽工作都幹。”
樂寧，“這小村裏能有什麽好工作啊？為什麽不去外面大一點的城市找工作啊？你還在念書嗎？”
這次於洋的神情有點失落了，“沒念了，我不能離開村子，我得照顧奶奶。”
“啊？為什麽啊？你奶奶沒有別人照顧嗎？你爸……”
“樂崽，閉嘴！”
付蕭打斷了樂寧的話。
樂寧後知後覺自己又說得罪人的話了，他為什麽從小到大除了付蕭就沒有別的玩得特別好的朋友呢？嗯，就是因為他這沒有眼力價的樣子和這張破嘴。
他有點尷尬，正想著要不要道個歉，卻見於洋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這沒什麽的，不念書不全是因為家裏窮，主要是我們村也沒有高中大學，但是我又離不開這個村子嘛，幹脆就不念了。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出海遇難了沒能回來，所以奶奶只有我來照顧了，她年紀很大了腿腳不好眼睛也不好，離不了人。”
這聽起來也太慘了。
樂寧這回真心實意剛到抱歉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沒事，都多少年了，他們樣子我都快記不清了，畢竟出事的時候我還小嘛，說傷心也早就傷心過了。
村裏人都對我很關照的，我過得還行啦～”
好樂觀，真堅強。
樂寧想，要換做是他，可能做不到。
“誒？但是……你不是叫旅館老板七叔嗎？那……你叔不是你奶奶兒子嗎？怎麽……”
“啊，不是這樣，村裏不少人確實沾親帶故的，但是我家和七叔倒真不是親戚，他名字裏帶七，所以我才喊七叔的哈哈哈。”
付蕭幾次想插話，但這一路騎行樂寧和於洋聊得那叫一個歡快，他竟然找不到半點不突兀的把話題牽引到有關神像上面去的機會。
付蕭看著聽於洋講述童年趣事聽得直傻樂的樂寧，恨鐵不成鋼。
漁村不大，繞一圈也用不了太多時間，於洋甚至帶他們騎到稍遠的環島路上，還跟他們介紹了其他村子所在地。
他們三個逛到下午，還是樂寧覺得饑腸轆轆了才發覺他們早飯沒吃午飯沒吃，就這麽玩到現在。
“好餓，不行了！”樂寧抱著咕嚕嚕叫的肚子，曬了一天，臉蛋也好脖子也好手臂和腿也好，全都被曬得熱乎乎紅撲撲的，趴在自行車把手上仰著臉望著於洋，“小魚，我們可以去你家吃飯嗎？”
正準備提建議帶他們去村裏為數不多的小店中味道比較好的小店的於洋聽得一楞。
樂寧笑嘻嘻的，臉頰上的梨渦因為出汗，又被太陽照射著，顯得有點晶瑩，像是釀著蜜，“我比較想體驗真實的漁村生活，感受煙火氣，不然我們也不會來這裏了，你帶我們去你家吃飯好不好？飯錢翻倍。”
於洋驀然意識到，他這是在找一個聽起來很合理的理由，想要給自己多創造點收入。
他真善良啊。
而樂寧想的是：打入群眾內部，才能知道更多村裏的內幕，別的不說，去於洋家裏看看，就知道這個村的人是不是真的家家都在供奉海神，以及，甚至可以找機會看看他們的海神像是什麽樣子的。
話說回來，抱著自己腦袋的神像，看起來就邪裏邪氣的。
這裏人的祖輩，真的會把被他們殺死的人當神來供，而且偏偏塑的還是模樣這麽詭異邪門的神像？
總感覺有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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